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菜 馍
发布时间:2020-10-12 作者:司刚 来源:物资公司 分享到:
“六一”前后几天,老家咸阳,渭河北边的旱塬上,麦子就开始搭镰收割了。尽管老家村子周边早已经没有金色的麦浪滚滚,每年的这时候,还是要抽空回去一趟。
老家在咸阳市北边偏东一点,距市中心4公里,现在已经快被高楼包围了。院子里边原有一大片菜地,已经全部盖成房子了,唯有门口还留下一小片菜地,承载着以往满满的回忆。关中农村人很少买菜,自家门口一小片菜地,就解决了常年的蔬菜需求。冬天长着菠菜、香菜,其他时候分不同时节栽种的有葱、韭菜、大蒜、茄子、辣椒、青菜。偶尔会夹杂几棵西红柿、豆角或者黄瓜。
高中毕业之前,关中地区的麦子仍然以人工收割为主。都是夫妻搭档,丈夫抡起钐子在前边割,媳妇在后边捆。钐子割麦不用弯腰,比镰刀快,壮劳力一天至少能割3亩麦子,反倒是后边捆麦子的媳妇被落下一大截,累的插着腰呼喊丈夫歇一会。龙口夺食,相当的紧张和劳累,回家吃饭都是分秒必争。一般都是媳妇提前半个小时回家,麻利地擀好面,在门口菜地里割一撮韭菜,拔一把青菜几颗葱,男的回家擦洗之时,一碗关中农村人爱吃,解馋顶饱的“燃面”就端在媳妇手上,等在丈夫身旁。
精益求精的栽种、施肥、除虫、浇水,每天都能自得其乐的收获,门口的菜地耗去了很多闲暇时间,寄托了很多希望。每年的五月份,菜地里就会冒出一种叫马齿苋的野菜,锄不尽,拔不绝,晒不死,长势凶猛,繁殖迅速。这种被老家人念转音叫成马子菜的野菜,成了每年这个时候我要回老家最强的牵挂。
刚收的麦子磨成的新面,刚抽过蒜薹的新蒜,配上这既让人讨厌又讨人喜欢的马子菜,成就了一道想起来就咽口水的美食--马子菜馍。
掐鲜嫩的马子菜尖,洗净晾干剁碎,揉到发酵好的面里,醒一会再蒸成馒头或者烙成锅盔,辣味不足的新蒜捣成泥,撒上一勺辣子面用热油一泼再加点醋。菜馍蘸蒜汁,是当时我爷我婆,到我们兄弟姊妹,一家三代人犹如过年一般的乐趣。我婆喜欢做菜蒸馍,我妈善做菜锅盔。我能插上手,也是妈妈钦点的事就是在妈妈揉面时剥蒜捣蒜,在妈妈烙锅盔时烧火。烙锅盔的火特别有讲究,灶膛里的火是用碌碡碾压过的麦秸秆烧的,火焰柔和平稳,点着后马上用烧火棍从灶膛中心拨到两边,保证大铁锅四周受热均匀。妈妈时不时的转动、翻转着锅里的锅盔,根据锅盔外皮的颜色吩咐我加火、减火。不一会,直径两大拃,两指厚,白里透黄,黄中透绿,皮脆里软,散发着麦香、菜香的锅盔出锅。一人一块,蘸着蒜汁,咬一口,蒜的辛辣,醋的酸爽,锅盔瓤的麦香、菜香,锅盔皮的酥脆和锅盔瓤的软柔,混在在一起。千滋百味,一口咽下,三口两口吃完,等待着下一个锅盔出锅。几个锅盔先后出锅,一大家子人也就吃饱了,一顿饭就这么简单,就这么结束了。
菜地里的马子菜不再被当成杂草锄掉,和其他菜一样茁壮成长,为我们家和隔壁、对门的人家提供着欢乐。六月底,马子菜开花结籽,就退出了大家的视线。掐一捧韭菜花,揪一把两寸大小的绿线椒剁碎,和蒜配在一起捣成泥,加一勺辣子面,用热油一泼再加点醋,用刚出锅的锅盔蘸着吃,是马子菜馍之后妈妈的又一神技,让全家人不亦乐乎。埋在灶膛热灰里闷烤熟的红辣椒,剁碎拌上蒜泥用热油一泼再加点醋,用刚出锅的锅盔蘸着吃,继续延续着我们过年般的乐趣。一边做着饭,妈妈还要不停翻转灶膛里的茄子,柴火慢慢烤熟后撕成条,拌出的蒜泥茄子,味道绝对碾压现在烧烤摊上的烤茄子。没有什么特别的手艺,也没有特别的材料,简单的几样自家菜地种的蔬菜,就能在妈妈手中变幻出至今无法复制,再也无法品尝到的美味。
门墩上,放着一大袋不知弟弟从哪弄回来的马子菜。家门口的菜地稀稀拉拉长着一些韭菜,还有几棵刚栽的茄子和辣椒,基本上没有杂草,也没有专门为我保留从不锄掉、任其疯长的马子菜。
妈妈在世时,一次烙好几个马子菜锅盔,带回城里冻在冰箱吃半年,慢慢品味。妈妈不在后,掐上一大袋子马子菜带回去,媳妇烙成一堆饼冻在冰箱吃半年,慢慢回味。